美国城市史纽约通过西进开发取代波士顿的头
芝加哥与阿巴拉契亚山以东的城市发展路径,特别是纽约、波士顿不一样。传统十三州的发展都是建立在“农商国家”的范式之上的。他们将切萨皮克湾、宾夕法尼亚、特拉华与南卡、北卡等地的粮食、棉花和糖料(甘蔗)等物产运输到南欧、加勒比和非洲,当然也包括一些鱼干、甜酒或者小饰品,特别是参与到三角贸易中,以弥补对英贸易中制成品倾销带来的贸易逆差。纽约、波士顿与费城,三者在年前的发展基本上是齐头并进的,但在19世纪纽约与后面两位拉开了差距,一马当先,成为大西洋沿岸的最重要商埠,这一点基于纽约不仅善于利用旧有条件,还善于创造新条件的商业头脑。在产业革命之前,整个北美殖民地,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制造业,有也是与商业密切相关的造船业、航海业,还有一些初级的农品加工业,如面粉、肉类加工、木材和酿酒等。这里最主要的还是波士顿,因为波士顿所在的北部地区,气候湿冷,土壤贫瘠,不适宜粮作,客观上就要求当地居民向邻近地区进口食物。这样本身就有运输需求;其次,自然水文条件也适宜。在传统十三州的北部,几乎集中了北美的大多数港口。纳拉甘西特湾的普罗维登斯,特拉华湾的威尔明顿,马萨诸塞的塞勒姆湾,康涅蒂格的纽黑文等,加上纽波特、费城、波士顿与纽约等著名商埠,几乎占到了大西洋沿岸主要港口数目的75%以上。
波士顿的繁荣不难理解。自身的运输需求,使得大体量的船运成为主要方式,与运价相对高的骡马大车运输相比,不仅更廉价,而且运输效率还占有很大优势。这和笔者之前分析海河南北两岸的盐场兴衰迥异的逻辑有很大相似性。在前产业经济时代,运输供应能力的区位逻辑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商业中心的分布情况。波士顿的优势也是如此。当地人的主要谋生和换取粮食的图景都是非农业,特别是水路运输,以及相关的配套行业,如造船、航海与保险。这里的运力供应高于其他地方,相对的,其运价就低于其他地方,在粮食销售中就成为一个运价低地,这个低地使得出售粮食的运价成本降低,其商业利润也就高于其他地方,所以在殖民地内部的商业关系中就是一个市场集中片区;在提供运力服务的过程中,自身的财力滚雪球式增长,就有了更大能力去承包其他地区批发商的业务。这和天津的盐商不用质量或者在地图上直线距离更短的海河南岸盐场所产盐品及脚夫、骡马运输服务是一个道理,因此实际上这个北美大陆的商埠繁荣程度是不平衡的,查尔斯顿虽然有着庞大的奴隶贸易,但在整个北美四大港口——纽约、费城、波士顿与查尔斯顿中居于最末流,和北方三港根本无法同日而语。特别是波士顿还出现了自造海船的行业,使得波士顿很像北美的荷兰与威尼斯。这里本身就是运价低廉,加上造船业这一优势就更加明显。形成了运输“生产”的“内卷”,这一优势是其吸引海内外商品交换在此集散的主要原因。资本充足,而当地的远洋贸易又往往需要半赊账的贷款活动完成,所以在波士顿做大的富商又开始展开放款活动,成立了一系列银行,如马萨诸塞银行()、合众国银行支行()等,还有赌运气的保险公司,如马萨诸塞互助保险公司()等,年则一下子出现了7家新的私营保险公司,从侧面反映出当时航海贸易的繁盛。
纽约虽然也有一定的远洋贸易和金融业,但是相对于波士顿不占优势,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当地临近商品产地,宾夕法尼亚与麻省的小麦种植和相关的面粉加工生产也在纽约集中。富商在此形成以面粉业、面包业为主的“面包殖民地”,成为支撑其贸易的最主要资源。费城的形成也很类似。年由宾夕法尼亚业主威廉.宾亲自规划,建在特拉华河入海口不远的内河沿岸。本身都是为了粮食运输所兴建的。这也和波士顿的殖民地内部粮食贸易循环息息相关。宾夕法尼亚的粮食经由纽约和费拉德尔菲亚运往波士顿,而这些粮食起初都是由买家波士顿人自己出钱雇船或者造的船运回去,两地的农场主为了更多的出售自家的商品粮,迎合波士顿人的交通方式,而修建了深入内河港汊的粮食港,经由海路与波士顿相连。这和笔者之前分析盐场的商业运输区位的起源时“粮县”的逻辑很类似。但是在西进运动中,波士顿自身的运输,特别是造船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因为西部是处女地,虽然也有不少河流,但是真正完全适合波士顿原先海船规格的水道环境并不多,例如辛辛那提,虽然在内战前一度是中西部的航运中心,但是这也是在年富尔顿汽船改进后才得以实现的,跟波士顿的前产业时代造船繁荣无关。而纽约就是抓住了西部拓殖风潮的契机,修建伊利运河,实现了自身商埠地位的跃升。纽约本身在经济发展中就更具大陆性,而波士顿仿佛一个孤悬海外的岛屿,虽然身子是连着大陆的,但是经济模式却是典型的荷兰风。
纽约的优势也在历史进程中发生着变化。波士顿虽然自身的资本雄厚,但随着独立战争的爆发,先后发生了倾茶和英军封锁港口的事件,使得波士顿的对外商业受到严重冲击;而纽约与殖民地内部的粮食贸易则再次表现出首要性意义。波士顿的商人也为支付粮食消费而财力受损——只出不进,没有太多收益;相反,纽约则凭借粮食贸易在战后获得相对充裕的资金。在战后的资本储备中,纽约和费城这两个粮食出口中心也成为领导者。可以说,波士顿被取代的一个重要契机就是对外贸易,特别是跨大西洋贸易在战时的中断,带来的资本存量的枯竭。在之后纽约等中部地带也成为对西进运动放款的主力,并从中赚取了大量红利。开凿伊利运河这样的大规模沉没成本投资,是不可能依靠少量松散的非建制借贷资本实现的。但是纽约之所以能够做到,就是因为他在战时集中了国内的主要资本。在战后又依靠对外粮食出口、对内销售进口英货等获得的英国借贷资本,取得了更多的国际资本。这都为纽约成为美国融资中心创造了条件。资本借贷便利性成为美国建国后经济高地重新布局的新规则。特别是在远程商业活动的增殖中,资本预付成为保证长周期工程回报信心的先决条件。纽约修建伊利运河,打通西部的拓殖窗口,如匹兹堡、辛辛那提和圣路易斯与阿巴拉契亚山以东的大西洋沿岸间贸易联系,起到了划时代的作用。这是纽约超越波士顿的长期性因素。实际上,在辛辛那提和匹兹堡等地的开发中,波士顿商人也有一定的活动,例如组建联合商会,推动对俄亥俄河流域的探险与殖民。但是他们最终在与纽约的竞赛中败下阵来,就是资金相对不足的后果。
合众国银行的建立很快引起了其他州的警觉,也使美国央行的建立一拖再拖,直到年被威尔逊卖国式的计划将组建央行的权利出售给了沃伯格和雅各布.希夫等德裔银行财团方才告终。第一合众国银行与第二合众国银行的存续时间都不长,这也是害怕联邦制被某一州通过金融优势实际上变相转化为单一制国家,丧失州自治权,以及隔周的主要商人害怕被垄断而丧失竞争力的相互斗争的结果。但是纽约通过这些建制性金融组织获得的高信用贷款所建立的商业网络,却永久性的改变了东海岸的商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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