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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河的冬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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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感到自己的记忆日益错乱。常常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却不知道何年何月彼此相识,或是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像是被抽走的一罐罐氧气,徒留一具苍老而空洞的躯壳。突如其来的陌生令人恐惧,于是不是连环画式的,而是拼图式的碎片交织、扭曲,最后只落得一片空白,空白得如同初入尘世,便转而惊异于十几年来的日子多如树叶,却快过风声。特朗斯特罗姆说:醒,是从梦中向外跳伞。的确,这种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又一场悬而未决,往而不反的悠悠大梦,短暂的苏醒只剩纵身一跃的震悚和怅然。

记忆似乎永远是被动的。在深冬,每当午日的阳光肆意地爬进课桌细密的花纹时,我总想起高中时的那些晚春晴昼,垂头丧气的窗帘被风推搡得一前一后,敲打玻璃窗的节奏稳定、恒常,和半凉不烫的白开水似的阳春天气一样。那时候的心思也是如此:琐碎、安闲而又散漫,时而想变成空气中游离的尘埃,时而想变成头顶上安眠的吊扇,细细品味着忽明忽暗的阳光,睡眼惺忪的时针,细细琢磨着偶然碰见的诗句: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钱惟演的西昆黯影,当时的我惟有片面地沉醉,自然是属意不得;而今在这样一个残冬碎夜里凭栏送水,旧事仿佛纷飞的纸屑,杂乱又残缺,翻过那些天气、那些面孔、那些诗句,只一声“今日芳樽唯恐浅”迟迟不肯烟消云散。

旧年只快不乐,但仔细想来,那些令人困顿的事情又难以一一指数,一年来,没有彻头彻尾的失败,也没有为人称道的成功,似乎只是往返于主楼、食堂和宿舍,漫游于耳机、电影和小说。沉闷,还是沉闷。仿佛有许多话没能够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更休提考试周时忽闻舍友B君搬去津南的消息,好比高考真的要推迟一个月一样令我讶异与错愕。不过,即便B君未搬,也只能暗自侥幸。可命运如此,人岂知之!

昨天考罢闲来还在翻看对考试周发的牢骚,说什么读了大学之后,越发得考试的无聊。课上昏睡十周,灯下白头三宿,在试卷上大发几节狗屁不通的梦话,再对着手机屏幕哭天抢地一番,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不重要,也不知道。于是什么理论、文章,很快便都抛之脑后。这是做给谁看?从前老师义正辞严,这些东西不是做给学校看的,也不是做给家长看的,而是做给你们自己看的。可现在我只觉得是做给别人看。然而,在大学,做给别人看的不光考试,或者说,自己的全部都做给了别人看去。那别人又是谁?不清楚,也许很神秘,但一定很邪恶。可愈是发现离假期的时日无多,愈是产生无法面对未来的惶恐,至于考试周毫无道理的埋怨,早已烟消云散。到夜,B君还不忘发一通调笑戏谑的儿女情长:这是你我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倒数第二个晚上。我说,呵呵。却又真正难过。

还是日色明亮,江天无尘的晴爽下午,和B君,S君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月的海河边。从桥上放眼而望,浮泛在主河道上的大块的冰皮如剔透的玻璃,岸边的冰块则被贪玩的小孩子用树枝捣碎,搅拌,水落石出。光线不多,眼下的海河发黑,比以往更加肃穆与静默。下至步行道从近处游赏,渐渐,北边天色发紫,南边天色微青,与海河平行的天色乌蓝如绸,尚未显露出一丝的云规月影。星桥画栋的彩灯也不发,滑过冰面的晚风却率先渗骨,那是阴阳交际的冬昏时刻:面孔黯淡,喧哗稀薄,人群四散,思绪活泛。很喜欢一边听着白皮书的《清河》,一边对着晚上放学路过的引河发呆。清河可以是一条河,也可以是很多条河,就比如,我面前的这条:那些苍木森森,幽火昏昏,结实的冰层咀嚼着倒映的世界,头顶的飞机溜着暗夜的冰,低微悠长的小号穿越时间的耳畔,回响至海河的现在:冰皮不解,温季的游船不开,但听得淙淙滔滔的流水不绝,只能让人畅想海河奔腾无阻时的波流浸灌。那时候至少还能凑齐一桌麻将,吃着天津眼旁乏善可陈的烧烤,看着解放桥下节节粼粼的热浪,当时共游海河人,点检如今无一半。但有两点总像现在:没头没脑地漫游和阒寂静谧的寡言。不过,人生的留白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慢慢,天色深了,远桥明了,发散的金光是照耀瞑色的万千萤火,横亘夜空的一道银河。河上的浮冰也被点亮,晃晃悠悠,摇曳炫目,宛如过去在桥下听天风拍浪、车马呼啸的呜呜的杂音。这时,也许是水波感发,郁达夫潜游钓台,船过桐庐的行踪偶然涌上心头,仿佛也渐渐懂得了些许他笔下的江风流云、山石草树。于是也学前辈吟诵了一首早先放过的陈屁:

枯风老树雁惊飞,北客重临赶落晖。

月隐星桥空墨色,天连孤水满寒吹。

三冬世事常相忘,万古江流何必追。

忝附郁文题钓壁,昏昏短梦看云归。

从思绪和历史中清醒过来回头看,B君还在专注于他的摄影,要我保持姿势不动,我权当是无谓的告示,顺手比一个中指。日常性的礼节,早已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但转念一想,下学期很少会有这种机会时,嘴角不禁向下一撇。

过北安桥再向西,看样子,太阳完全关上了世界的灯,今天的海河漫游也只落下一个句号。奔驰在让我心悸的铁皮桥上,街灯彻头彻尾的昏黄如暂时遁入了另一个世界。几小时前的午后晴日,和B君兴冲冲地搭地铁到津湾广场欲作俯仰之观,只见解放桥下活跃的飞水潜藏进露天的冰窖。待B君掏出长枪正欲捕捉时,却发现相机的储存卡还睡在宿舍的桌上。于是两人返而又往,其中曲折,或可一添我无序无章的往日旧忆。

所以,这一天本没有太多的纪念意义。比起海河漫游,我总会更多地想起和B君刷创高时的健步如飞,上课时的垂头酣睡,以及翘过的课、吃倒闭的牛肉饭和同我对骂的嘴。唉,尽管如此,一年半的廖廖冬节,这本不是分别时候。此去津南无数里,道别时想说什么?寸铁的歌早就替我写好了答案:祝你好运我的朋友,在错乱中交上好运。向昨天的泪水挥手,新的泪水就在前头。希望你能继续看许多许多的电影,拍许多许多的照片,你总是会比我多一个机会,新的转机也总会出现。

海河会再来,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的相逢,又会是怎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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